我国活禽交易市场不同形式的休市对H7N9

编者按

从年3月份开始，我国经历了五次H7N9的疫情，自年10月（截止年4月1日）以来，病例增多，我国内地已报告例病例，对我国公众健康和社会经济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作为一种新发传染病，目前对H7N9的病原学特征、传播规律、流行特征等进行了深入研究，现有研究提示，活禽交易市场可能是H7N9病毒起源、发生变异、传播和感染人类的主要场所，关闭活禽市场已成为目前防控H7N9疫情的重要措施。但是，活禽交易市场不同形式的休市对H7N9疫情的影响如何尚不明确。基于此，广东省公共卫生研究院系统综述了现有的研究，总结了活禽交易市场不同形式的休市对H7N9疫情的影响，为我国H7N9预防控制提供参考。

--年4月11日

一、禽流感病毒（H7N9）及其来源

年3月31日，中国卫生和计生委报告上海和安徽两地发生3例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毒的确诊病例，其中2例死亡，1例重症。序列进化分析表明该病毒与既往流行或感染人的H7亚型流感病毒以及野鸟中流行的H7N9禽流感病毒完全不同，是一种新型重配的禽源性流感病毒。Lam等人通过对大量相关的病毒序列的进一步分析，比较完整地阐明了新型禽流感病毒H7N9的起源。年暴发流行的H7N9病毒属于至少三个不同的禽流感病毒重配的结果，其中H7来自于水禽中的H7N3病毒，N9来自于水禽或野鸟的H2N9或H11N9。H7基因与N9基因的重配大概发生在年中至年中，在水禽中重配形成的H7N9病毒前体。年中至年末，H7N9病毒前体与鸡中普遍流行的H9N2病毒发生进一步的重组使得H7N9病毒具备了H9N2的5个内部基因，最后形成了新型的H7N9禽流感病毒。年3月，H7N9病毒在上海、安徽暴发流行后，疫情迅速蔓延，1个多月后波及北京、江苏、浙江、山东等多个省份和地区。年-年，H7N9禽流感病毒在中国已引起连续5波人感染禽流感病毒疫情。通过对H7和N9两个基因的时空进化分析，H7N9病毒在进化过程中逐渐形成了长三角株和珠三角株两个大的进化分支，并具有一定的地域分布特点。其中，长三角分支的H7N9病毒主要在中国东部、东南部、中部以及广东省粤东地区流行，是引起这些地区人感染H7N9禽流感病例的主要病毒分支。而珠三角分支的H7N9病毒相对比较局限，主要在珠三角地区流行，少量珠三角分支的H7N9病毒也传播到邻近地区（如粤东地区及福建省等）。

二、H7N9感染与活禽市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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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类型场所中H7N9的监测结果

不同地区监测场所中H7N9总阳性率不一致，但总体而言，活禽交易市场阳性率要高于规模养殖场和散养户。如年1月至年4月在厦门市69个监测点的检测结果也发现，H7N9阳性标本检出率高达为56.52%，其中以城乡活禽市场阳性率最高（79.59%），其次为散养户(11.76%)，养殖场未检出阳性标本。在广州市番禺区外环境监测中发现肉菜市场中H7N9阳性率要大于禽类批发市场和禽类养殖场，其阳性率分别为7.22%、2.04%和0.00%。禽类规模养殖场、家禽养殖散养户、野生候鸟栖息地等场所H7N9亚型禽流感病毒阳性率都很低，如广州市至年监测期间在上述场所中都未检出H7N9病毒。提示市场禽类摊点和禽类批发市场是人感染H7N9亚型的高风险场所。但是年7月至年2月期间在浙江的监测发现，活禽养殖场H7N9的阳性率远大于农贸交易市场、活禽宰杀场，其阳性率分别为20.00%(3/15)、10.53%(4/38)和0.00%，提示有些地区的养殖场也是H7N9感染和传播的高风险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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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类型标本的H7N9监测结果

对鸡等陆禽以及鸭、鹅等水禽的监测发现，鸡携带H7N9的比例要远大于鸭鹅等。浙江省永嘉县检测的鸡标本阳性率为2.02%(23/)，其中活禽养殖场和农贸交易市场的鸡标本阳性率较高，分别为2.25%(14/)和2.54%(9/)，但鸭标本均为阴性。在广州市的监测也发现鸡等陆禽的H7N9阳性率（3.34%）高于鸭、鹅等水禽（1.67%）。

活禽市场不同区域的监测结果也存在差异。年1月至年4月在厦门市禽类外环境标本中发现清洗禽类的污水(23.1%)和禽类饮用水标本(17.1%)的阳性检出率最高,其次为笼具表面擦拭标本(13.3%)和粪便标本(10.7%)，而案板表面的擦拭标本(7.4%)和咽拭子标本(0.0%)的阳性率较低。在广州市番禺区外环境监测结果中也显示污水中H7N9阳性率远高于其他环境标本。在厦门市翔安区年至年监测结果显示粪便标本H7N9阳性率最高（11.59%），其次为笼具表面（4.35%），污水标本中未检出H7N9。这种监测结果的异质性提示在不同时段或不同区域内的监测样本结果进行比较时需慎重，因为监测结果与采集场所（活禽市场还是规模养殖场）、采集时段（不同季节和每日采集时段）等都可能有一定的关系。

有研究也同时比较了外省调入和本地的禽类标本阳性率情况，如广东省江门市外环境监测结果显示，从省内其他地市调入禽类的H7亚型阳性率为6.67%，而外省调入禽类标本均为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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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季节H7N9的监测结果

以往研究发现，外环境标本阳性检出率呈现明显季节性，这与病例发病时间分布大体一致。如江苏省镇江市在年1月-5月、年10月-年5月、年8月-9月三个时段的市场阳性率和样本阳性率均呈现出3个高峰,说明环境标本中禽流感核酸阳性率有明显的季节性,冬季和春季高于夏季。广州市-年人感染H7N9禽流感外环境监测结果显示H7N9禽流感病毒阳性率以年的第13周(15.76%)、第15周(23.84%)和第28周(30.00%)较高。同时，活禽零售市场和活禽批发市场的季节性高峰略微有差别，如广东省活禽零售市场的样本阳性率高峰期在第12周，而活禽批发市场的高峰期滞后一周。同一区域不同年份H7N9阳性率也不一致，如广东省年外环境中H7N9样本阳性率为0.71（44/），但年却上升至6.86%（44/），这也提示长期针对外环境中H7N9进行监测很有必要。

三、活禽市场不同休市模式对H7N9病毒活性及流行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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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禽市场不同休市模式对H7N9病毒活性的影响

活禽交易市场是人感染H7N9病毒的重要来源地，为有效控制H7N9病毒的传播，我国采用了多种模式对活禽市场进行了休市管理，旨在切断传播途径，控制疫情蔓。根据文献研究结果，现对不同休市模式的效果综述如下：

常规休市模式

H7N9病例出现后，从年3月开始，在广东省所有活禽交易市场实施每月一次（天）的休市制度。该制度要求，所有进行活禽售卖的批发市场和零售市场，在休市前一天必须将所有活禽售完或宰杀，市场内所有档口必须彻底清洗和消毒，并且空栏一天。彭聪等人评估了该制度对环境中H7N9病毒活性的影响，发现虽然该休市措施能迅速降低禽流感病毒的检出阳性率，但干预效果持续时间较短，病毒检出阳性率在休市后第2天即开始升高，随后总体上呈上升趋势（图1）。由此可见，仅仅通过在活禽交易市场实施每月一次（天）的休市措施，无法从根本上降低H7N9的发生风险，还应该考虑其它一些防控措施，如适当延长休市时间、增加休市频次、禁止活禽过夜等，并且要从源头上控制养禽场的感染，减少流通环节和周期，从销售形式方面逐步推行家禽集中屠宰上市。

暴发期间应急休市

在H7N9暴发流行期间，我国多地采取了应急关闭活禽市场的措施。浙江省在年春季H7N9暴发流行期间采取了应急休市制度，在年1月底之前关闭了大多数的活禽市场，市场环境中的H7N9阳性率从休市前的19.18%降到了休市后的6.92%。在此期间，广东省也采取了2周的应急休市措施，监测发现市场环境中的H7N9阳性率从休市前的14.83%降低到了休市后的1.67%。这表明，在H7N9流行期间采取长时间大范围的休市措施可明显降低市场环境中的H7N9病毒活性。然而，在广州的进一步研究发现，休市结束后，活禽市场很快即被H7N9病毒再次污染，并且部分地区病毒活性甚至高于休市之前的水平。这种反弹的具体原因尚未可知，但是提示需要采取其他措施进一步降低活禽市场H7N9病毒污染的风险，例如加强对活禽零售摊位的管理（清洗和消毒）、对H7N9易感禽类进行隔离管理、调整休市时间和加强对市场病毒的监测。

季节性和永久性休市

年，上海市发布了《上海市活禽交易管理办法》，规定从大年初一到4月30日期间实施季节性休市，这是我国第一个实施季节性休市的城市，但是目前尚未见相关研究评价季节性休市对环境中H7N9病毒活性的影响。美国纽约的研究发现，对活禽市场采取季节性消毒可明显降低环境中H5N2和H7N2病毒的活性，提示具有良好的效果。

目前对永久性休市的效果尚缺乏相关研究，但是新加坡在年后采取了永久性关闭活禽市场后，在没有出现过禽流感病例，提示永久性休市可能是防控H7N9等禽流感病毒的最重要措施。

以上结果表明，活禽交易市场的休市措施可明显降低环境中H7N9病毒的活性，但是不同的休市措施效果不同，常规休市和应急短期休市后环境中的病毒可能出现反弹现象，因此市场监管部门对近期内发生病例或外环境检测阳性地区继续强化市场管理措施，对于有条件的地区可以考虑采取季节性休市，甚至永久性休市等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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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闭活禽市场对H7N9流行的影响

当前研究表明关闭活禽市场能够有效地降低H7N9的疫情规模，染病人数会随着市场的关闭而减少，但不同休市模式及其措施的实施时间和地点对疫情的影响各异，分述如下：

常规休市模式对H7N9发病的影响

目前尚缺乏研究探讨常规性休市对人群H7N9发病风险的影响，但是对外环境H7N9病毒活性的监测提示，常规的短期休市（如制度）对市场H7N9的病毒阳性率只有短期效果，恢复开市后病毒会较快反弹，因此对H7N9发病风险的预防效果有限。

应急休市对H7N9发病的影响

在H7N9流行期间关闭活禽市场是我国目前常用的措施，关闭时间通常为5-20天不等，从很大程度上降低了感染人数。早在年3-4月禽流感第一波疫情期间，几个疫情比较重的城市上海、南京、杭州和湖州就关闭了活禽市场，有研究表明此次关闭使得发病人数降低了97-99%，而到5月份时，发病人数已经为零，这是市场关闭和季节性因素共同作用的效果。浙江省在年1月疫情发生后，短期内关闭了全省86%的活禽市场和91.2%的活禽摊位，该措施使得浙江五个主要发病县区在1月的发病人数从19例下降到1例。年12月至年3月期间，广东、浙江等主要高发省份进行了不同天数的休市措施，使得广东的深圳、广州、肇庆怀集和佛山南海的发病率分别下降了72%、65%、61%和89%，而浙江的杭州市区、杭州萧山、杭州余杭、宁波市区和绍兴地区的发病率分别下降了84%、86%、89%、70%、78%。这一系列的研究说明了疫情发生期间，及时关闭活禽市场能够大幅度降低发病人数，有效控制疫情。同时需要注意的是，关闭市场后外环境中还能够检测到活性病毒，感染风险依然存在，还应对市场环境再采取整治措施。

季节性和永久性休市对发病率的影响

上海作为我国第一个实施季节性休市的城市，从年春节开始关闭活禽市场后，发病人数从年12月-年1月的41例，下降到-年的7例和-年的2例。可见季节性休市对疫情的控制效果明显。另有结果表明在非疫情季节活禽市场的重新开放不会增加H7N9的发病率，这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季节因素使得此时市场已经没有活性病毒，但可能会增加接下来的疫情发生季节的规模。新加坡从年起采取了永久性关闭活禽市场，此后再没有报告禽流感病例，这提示永久性休市可能是防控H7N9等禽流感病毒的有效方案。

四、存在的问题及展望

综上所述，H7N9疫情已成为我国重要的公共卫生问题，影响社会经济和公众健康，活禽市场是居民发生H7N9暴露和感染的重要场所，关闭活禽市场可大幅降低H7N9流行的风险，但是目前需要对一些关键问题进一步加强研究：

（1）对禽类养殖场的检测未发现H7N9病毒，提示H7N9病毒主要来自活禽交易市场中，然而活禽市场中H7N9的来源、传播过程和影响因素尚不清楚。

（2）关闭活禽交易市场可降低人群H7N9发病风险，但关闭时间不同，产生的效果也不一样，严格按照要求进行的常规性休市对疫情控制作用如何尚不清楚，疫情出现后短期的市场关闭能够有效地抑制疫情，但并不能杜绝其对人的感染，要从根本上消除人类感染H7N9如何对活禽市场进行有效管理值得深入研究。

（3）关闭活禽市场会造成养禽业的经济损失，如何对活禽产业进行转型，转变居民的消费习惯，建立可持续发展的活禽产业（例如冷鲜市场）是目前面临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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