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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中,梅山七怪神通广大、各有特点,曾给周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猪精朱子真,是其中搞笑担当。尤其是年版电视剧《封神榜》中,表现得尤为丑陋、愚蠢、恶心。猪精把杨戬吃到肚子里,被杨戬折腾,命令它变成一头大肥猪,从商营跑到周营后,跪吐人言,被杀猪的时候,引人发笑,乐出眼泪。
年版电视剧《封神榜》猪精朱子真
别看猪精长得丑但是名字起的文雅,有网友纳闷这么个妖精起了一个有文化的名字!没错,猪精名字确实太文雅了,朱子真,你把它倒过来不就是“真朱子”吗?朱子是谁?古今中外,能称朱子者,唯一人耳。就是那位强调“存天理、灭人欲”、“三纲五常”和“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南宋的大儒,程朱理学的大师朱熹。唯一非孔子亲传弟子而享祀孔庙,位列大成殿十二哲者。他的《四书章句集注》成为钦定的教科书和科举考试的标准,朱学成为元朝、明朝、清朝三代封建统治阶级的官方哲学,巩固封建社会统治秩序的精神支柱,影响了中国近一年的历史。
朱熹画像
各位读者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夸张了,作者怎么会影射朱熹是猪精呢?其实一点也不夸张。晚清大儒王闿运曾评价《封神演义》“大要言贤智皆助逆,谗邪皆为神,唯禽兽乃可通天,甚恶道学之词。”他认为《封神演义》是甚恶道学的愤世嫉俗之作。如果我们仔细分析小说文本,就会发现王闿运观点无疑是正确的,朱子真是影射朱熹,而孔宣则是指斥孔子,作者把这两个人都写成妖精,并且让他们以丑陋的方式现出原形,受人侮辱,正式反应了作者对程朱理学的排斥和反感,对其宣扬的“纲常名教”“君臣大义”的咒诅。
为啥猪精是程朱理学卫道士猪精朱子真出场很有意思。其他常昊、吴龙、杨显、戴礼、金大升出战的时候,只是讨敌骂阵直接打仗就完了。只有朱子真指名道姓要元帅姜子牙答话,要摆事实、讲道理。
答话就答话把,就算元帅袁洪也不去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姜尚,你只知磻溪捕鱼,水有深浅,今幸而五关无有将才,让你深入重地,你敢于巧言令色,惑吾众听耶!”回顾左右先行曰:“谁与吾拿此鄙夫,以泄天下之愤?”袁洪回答很直接,你姜子牙不就是个愁卖鱼的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还妖言惑众,打你奶奶的。就两句话,干脆、直接、朴素的展现了一个没文化的妖怪该说的话。
猪精宣讲忠孝大义你再看猪精,书中讲,朱子真长得“面如黑漆、长唇、大耳”一副凶相、丑样,但是人家的行为却很文雅。自称“吾乃梅山炼气士硃子真是也”(杨戬戏称他朱道长),其他妖怪都不在乎这个名位。朱道长临打仗前要直接跟主帅姜子牙好好唠唠“忠君爱国”“天命人心”这些理学要旨。
朱子真大笑曰:“成汤相传数十世,尔等世受国恩,无故造反,侵夺关隘,反言天命人心,真是妖言惑众,不忠不孝之夫!……”可惜,姜子牙不感冒,对猪精朱子真两次破口大骂。当他自称炼气士的时候,姜子牙骂他作死,“你不守分安居,来此何干?是自寻死亡也。”;当他向姜太公宣讲忠君爱国的大道理的时候,姜尚大骂:“无知匹夫!你死在目前,尚不自知,犹自饶舌也!”道家人物姜太公痛骂腐儒猪精朱子真,这一桥段,很像《三国演义》中,诸葛亮骂死司徒王朗的段子。共同点:姜太公和诸葛亮都是有修养的、温文尔雅的道德之士,而猪精朱子真和司徒王朗都是一副腐儒的形象。
猪精朱子真装的很文雅,打仗的时候现出原形吃人的时候一点也不雅观,完全一副贪吃大肥猪相。像极了道学家朱熹表面上说着要“存天理,灭人欲”,但自己却被对手监察御史沈继祖攻击“纳尼姑为妾、还让自家守寡的儿媳妇怀孕”,关键是朱熹不反驳还上表谢罪。所以时人讽刺程朱理学“宋史高标道学名,风流天子却多情。安安唐与师师李,尽得承恩入禁城。”
丑态百出被杀猪在吃了杨戬而被折腾时,朱子真在众人面前自称“小畜”,为了活命马上露出丑态,,一个劲拍杨戬马屁,苦苦哀求杨戬饶他猪命!杨戬让它变成猪,从袁洪的成汤大营一路走到周营,在辕门前跪伏在地,等待命运裁决。这时候朱道人的忠君爱国、文死谏武死战的气节和大义观念,都喂狗了,没剩下一星半点,我们看不出他内心深处有半点生和忠义的挣扎,完全为了活命啥都可以做,毫无底线,跟钱谦益等士大夫为了活命马上投降清朝有何区别!
猪精向杨戬跪地求饶
借用《红楼梦》中贾母批才子佳人戏的话,朱子真这样的假道学们,在生死面大义面前“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君子?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君子了。”
作者特意让朱子真丢人,让全世界都看到。袁洪羞愧的不行“似此露出本相,成何体面!把吾辈在梅山千年道术,一代英名,俱成画饼,岂不愧哉!”。南宫适对此猪评头论足“此是民间豢养的……叫原人领去。”而姜子牙为了让周营的人来看大肥猪,特意“掌上灯球火”、照的一片通明,生怕大家看不见。然后“子牙率领众诸侯齐出辕门”(人必须全)
“看时,果是一口大猪,跪伏在地”。然后砍下猪头,挂在辕门号令。朱道长是梅山七怪中唯一被砍头示众的,周兵对待俘虏极少砍头示众的!
姜子牙带人看猪
孔雀明王也是妖,现原形、露丑态一样也不落在书中,孔宣表面被描写成孔雀大明王,身份尊贵,实际上被暗示就是一只“妖精”。孔宣阻兵的地方叫“金鸡岭”,而且梅山七怪中像牛、羊、猪、狗家畜都全了,家禽一样没有很不科学,孔宣实际就是一只鸡精。所以他享受到了妖怪才有的被照妖镜照的待遇,照妖镜照不出来,暗示他神通广大,是孔宣父——孔子——儒家圣人。
准提骑着孔宣一步步走到周营给众人观看
孔宣现原形的时候,也不比朱子真强到哪里去。孔宣现原形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准提道人让孔宣现原形的时候很暴力,用丝绦勒着它的脖子,拿“加持神杵”打它。等孔宣现出原形,准提道人直接骑在他身上,孔宣作为身份极高的菩萨,作者让它受“胯下之辱”,享受妖精的待遇,除了羞辱他没有其他解释。不仅如此,孔宣现出孔雀原型后从成汤大营“一步步走下岭,进了子牙大营”,也就是说不论是商朝还是西周的将士都能看到孔雀驮着准提道人入周营这一画面!人人都知道孔宣是个妖精的事实,明王的脸面何在,开天辟地时的老脸,竟也顾不得了。
对比羽翼仙显形的场景,虽然孔雀明王的身份、地位和法术比羽翼仙高多了,羽翼仙可比孔雀精体面多了。羽翼仙可是在私密场所下,仅有燃灯道人和导通看到他现原形出丑的画面,并且羽翼仙也没受胯下之辱。孔宣原形毕露跟万仙阵中的青狮、白象、金毛吼一样,原始天尊特命给三只妖怪挂上牌牌来羞辱通天教主,惹得通天教主因羞愧难当而大怒。也就是说堂堂孔雀大明王,受到了态度更温和、手段更柔软的准提道人的粗暴对待和羞辱。孔宣本身就是一只供人乘骑的孔雀精(或者鸡精)。
金光仙现原形被慈航大人乘骑
总之,《封神演义》的作者陆西星,有着“早岁事举子业,九试而不中”弃儒学道的经历,因此他极力反对程朱理学这种僵化、保守、荒谬的观念,诽谤木雕泥塑的朱子和孔子,把两个人写成“被毛戴角”的妖魔鬼怪也就不足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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