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类成为被饲养的家禽

放眼整个宇宙，我们这个诞生在地球上的文明，是渺小还是伟大？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今天为您推荐的这本《诗云》中，或许可以找到一些答案。

《诗云》的作者刘慈欣，现在是中国最知名的科幻小说作家之一。相信大家对他应该已经比较熟悉，其中即有斩获雨果奖的《三体》系列，也有被称为三体前传的《球状闪电》和《流浪地球》。还有极富寓言意义的《白垩纪往事》与《山》。

而《诗云》则是刘慈欣笔下，那座巨大的文学宝库中的又一颗璀璨明珠。这篇小说一经发表，就受到了广大科幻小说爱好者的热捧。《诗云》曾经获得过银河奖中的读者提名奖，后被收录于《年度中国最佳科幻小说集》中。

《诗云》的故事，发生在人类文明被一个叫做吞食帝国的文明毁灭后。作为吞食帝国家禽的人类伊依，与来自神级文明李白之间的对话。伊依坚称人类建立了伟大的文明，而李白却要用超级技术证明人类的渺小与无知。

沦为家禽的人类伊依与神级文明李白之间，究竟谁对谁错，让我们一起走进这个奇妙的故事中，寻找最终的答案。

弱小的人类依伊与神之间的对话

恐龙这个统治了地球数亿年的种族，在几千万年前建立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文明。然而，恐龙们对地球的过度开发，导致了他们的文明消亡。只有一部分恐龙乘坐宇宙飞船逃往了宇宙深处。好战的本性，让这些恐龙的后代们，疯狂地掠夺着每一个路过的星球。渐渐地，他们建立了一个环形的世界，被称为吞食帝国。

终于有一天，吞食帝国重回太阳系，对他们祖先的母星开始了掠夺。面对吞食帝国的进攻，人类毫无办法。最终人类彻底战败，地球的资源几乎被掠夺殆尽，而20亿人类也成了恐龙们圈养的家禽。就在吞食帝国将要前往下一个目标，离开太阳系时，神出现在了太阳系中。

把他称为神一点也不夸张，按照维度划分的话，能够进入六维才算的上是神级文明。勉强在实验室中进入四维的吞食帝国，在这个标准下，只能算是一个原始部落，而神已经进入了十一维。神的科技是恐龙和人类无法想象的，如果吞食帝国学习了神1%的技术，将会是巨大的进步。他们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得知神喜欢收集有趣的小生物，于是吞食帝国的大使大牙，带上了一个名叫伊依的人类，作为礼物送给神，以便讨得他的欢心。

伊依被选中，是因为他是一名诗人，在众多的人类家禽中，诗人非常罕见。并且，伊依喜欢在人类中教授那些古代的诗，这些被伊依教过的人类，口感特别鲜美。所以大牙认为依伊会让神开心，从而可以赏赐他们一些超级技术。

伊依被大牙送到了神的面前，但当神得知伊依是人类时，表现出厌恶之情，在神的印象里，地球人类思想猥琐，行为低劣，历史混乱，以至于在地球毁灭前也没人能和高级的神建立联系，神让大牙把伊依丢进垃圾焚化口。

但伊依却极力反对神的说法，告诉神人类建立了伟大的文明，神听了伊依的话只觉得可笑，还是决定将伊依丢进垃圾桶里，这个时候从伊依的口袋里掉出了很多张纸。

纸张上写着李白的《下江陵》《静夜思》和《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还有柳宗元的《江雪》、崔颢的《黄鹤楼》、孟浩然的《春晓》等，这些都是伊依的授课内容。

这些由方形符号组成的矩阵，虽然很精炼但是却能包含很宽泛的内涵。在之前神遇到的文明中，这是不曾有过的。神对这种精妙的艺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神让使者大牙将地球上所有相关诗词传送给他，顺便让使者扔掉伊依，这个时候伊依在大声喊叫，神啊！您收集到了一种不可超越的艺术，向宇宙中传播它吧！当神听到“不可超越”这四个字的时候，觉得人类伊依实在是太可笑了，并告诉伊依，技术能超越一切，但伊依坚定地认为，技术无法超越文学艺术。

神对于伊依的傲慢，看似理所当然。然而，这种傲慢不禁让人联想到大刘代表作《三体》中的一句话：弱小和无知从来不是生存的阻碍，傲慢才是。这句话究竟是我们这个弱小文明的低吟，还是放之宇宙皆准的真理，神将会用他的超级技术，给我们一个答案。

神开始利用超级技术证明他的强大

神看着弱小的人类伊依，傲慢地对他说：“你喜欢什么颜色？”得到了绿色的答案后，原本散发着刺眼光芒的太阳，变成了绿色。最让伊依和大牙感到震惊的是，即使是光也需要十几分钟才能传播到这里。而绿色的太阳，仅仅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半分钟之后，太阳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这就是神所以拥有的超级技术。

伊依虽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但他还是认为，神并不能写出超越李白和杜甫那样的诗句。神觉得伊依实在是太固执了，神决定用行动证明技术可以超越中国的这种矩阵文字艺术。于是神拿了伊依的基因，瞬间变成了和伊依一样的人类。

神表示，当自己研究和收集一种文明艺术时，就会将自己的记忆借宿在该文明的一个个体中，这样神就可以保证能完全理解该艺术。

神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李白。李白穿上了唐制汉服，李白对着伊依说：“我李白要超越李白。”随即，他手指书案让伊依为他研磨，但墨水都干结了，李白也没写出半句诗词，伊依得意的看出李白的困惑和不安。李白又变出了人类喝的酒，但酒喝的哇哇吐，却也没能写出半句诗词。

伊依和李白再次见面是在两个月以后，伊依已经回到了吞食帝国，李白拿着酒和牛肉前来和伊依一起饮食，李白看起来越来越像人类了，但他还是没能把自己写的诗拿出来，因为李白认为伊依会感觉他写是诗词没有超越真的李白。

伊依表示，面对河边嬉戏的少女，如果站在艺术角度她就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同样的画面，从技术角度看，那不过是铺在白布上井然有序的血淋淋部件，所以，技术是反诗意的，伊依告诉李白，只有你把超级技术全部忘掉，才会创造出超越的人类诗词艺术。

李白并不这样认为，他问伊依如果走到河对岸有几种办法？伊依回答说只有一种，一直向前走就可以过河。李白告诉他有两种，另一种就是向反方向走，必要的话可以跨过整个太阳系甚至是银河系，这对于超级技术来说十分简单。李白要向伊依表明，他不是来认输的，恰恰相反，他将用超级技术彻底让伊依折服。

所以他想到超越李白的办法就是：既然写不出超越李白的诗，那就把所有的诗都写出来。这些诗包括历史中出现过的，还有没有被人写出来的。他要利用技术创造出一款吟诗软件，并把它们存储起来。在符合这些格律的诗词中，试遍所有汉字的所有组合。事实上这样做的话，李白将终结诗词艺术。因为以后被创造的诗，都可以在吟诗软件中找到，当然也就包括超越历史中那个李白的诗词。

听到了李白的这个计划，大牙迅速从震惊的思绪中冷静下来。因为制造这样一种存储器，需要耗费很多物质能量，它的代价是巨大的，整个太阳系，甚至包括吞食帝国都会被毁灭。但李白依然要这样做，只为了证明超级技术能超越人类的诗词艺术。大牙劝说李白放弃这个计划的恳求失败了，他表示将会让李白看到吞食帝国的决心。

李白不惜毁掉整个太阳系，也要制造囊括所有诗词的吟诗软件。我们可以看到，此时的李白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傲慢。动用如此规模的能量去证明他的猜想，客观上来说，李白已经输给了弱小的伊依，超级技术更像是他的一块遮羞布。但是即便如此，李白的这块遮羞布，一定能守住神级文明的尊严吗？

以太阳系为代价创造的诗云

终极吟诗开始了，李白一族的大量个体，从外太空跃迁到了太阳系，开始了制作存储器工程。

吞食帝国的人类看不见位于太空的量子计算器，也看不到从外太空过来的神族，在他们眼里，终极吟诗过程就是太空中太阳数目不断减少的过程。

终极吟诗开始的一个星期后，神族成功熄灭了太阳，太阳内部核聚变让恒星外壳失去支撑，使它变成了一颗新星，于是暗夜很快又被照亮，这样反反复复，终于在第十一次新星熄灭后，太阳算是真正咽了气。就这样，太阳的能量被神族拆解了。

在吟诗开始后的第五个星期，吞食帝国也开始拆解，李白曾经建议，由李白一族将所有的恐龙迁到银河系另一段世界，那里虽然比李白一族落后，但比吞食帝国先进很多，恐龙们到达那里后，将作为一种小家禽被饲养，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恐龙们拒绝沦为别人的家禽。

神还提出了另一个要求，让人类返回地球，虽然地球被拆解了，但神族用剩下的一小部分物质为人类建造了一个空心地球，吞食帝国答应了神的要求，还归还了地球的海水和空气。就这样所有的人类回到了地球。

吞食帝国向李白一族发射无数颗核弹和能量波，但是这些攻击根本无效。而吞食帝国的大环，仅仅在一击之下，就开始土崩瓦解。吞食帝国就像咖啡中的泡沫，一瞬间就四散开来，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大牙是小部分活下来的恐龙之一，它和伊依一起回到了地球。当航行的游艇到达了南极海岸，伊依一行为了看诗云要穿过地壳，诗云处在已消失的太阳系所在的位置，它是一个直径为天文为单位的旋涡状星云，有点像是一个银河系，而此时的地球位于诗云的边缘。

诗云能发出银色的光芒，它是由10的40次方的晶片存储器组成，存储了终极吟诗的全部的结果，但是代价就是用原来构成太阳和它九大行星的全部物质制造，当然也包括了吞食帝国。

面对这样的诗云，人类伊依和恐龙大牙都发出了感慨，感慨技术的伟大，但李白情绪却非常低落，因为李白看到的是技术在艺术上的极限，即使这样一片诗云，也不能检索出诗词的巅峰之作。智慧生命的精华和本质，是技术所无法触及的。

最终，作为神级文明的李白，输给了他眼中的虫子伊依。李白用整个太阳系的代价，证明了超级技术不可能超越人类的诗词艺术。同时也表明了：弱小和无知从来不是生存的阻碍，傲慢才是。这句话并不是我们这个文明的微弱低语，而是宇宙中普遍存在的真理。人类正如伊依说的那样，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伟大文明！

写到最后

《诗云》的叙事像一台戏剧，也像一则寓言故事，弱小的人类逆袭打败了“神”，还借助神的双手毁灭了吞食帝国。这个故事起点源于神对人类文明的傲慢和偏见。

这篇小说关于文明的思考，让我想到了大刘另一篇小说《朝闻道》中，霍金提出的一个终极问题：宇宙的意义是什么？回到《诗云》这篇小说中，我们也可以提出一个终极问题，那就是文明的意义是什么？

李白与伊依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出，显然超级技术并不能超越一切。所以文明的意义并不是追求超级技术的发展。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回到文明诞生之初。当我们开始以文明的眼光，去描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发现了这个世界中的美。

人类拥有审美之心，从声音之中发现了音乐；从行走之中感知了舞蹈；从文字之中探得了文艺。也许，这就是那个终极问题得答案：文明的意义，在于发现这个宇宙中最极致的美。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文艺是超级技术不可超越的原因。

我们的文明放在整个宇宙的尺度，是那样的弱小，毫无存在感，但是我们仍然是个伟大文明。因为，在文明诞生之初，我们人类就感知到了美的存在。我们的整个文明，也是在对美的不断探寻中，不断前行。

认识到了文明的意义，我们应该摒弃彼此的隔阂，携起手来，去发掘这个世界中的美，让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充溢着爱。也许，有一天我们真的会寻找到这个宇宙中，最极致的美。到那个时候，我们文明中发展的一切学科，都将统一成一部最为极致的美学。

也许，这一天并不遥远，因为我相信，这种极致的美就在我们身边，静静地等待着我们去发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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