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禽六畜系列之鸭
五禽六畜之鸭
鸭子在农村随处可见，也是农民喜欢喂养的家禽之一。人们习惯称呼公鸭为“鸭青”、称呼母鸭为“鸭母”。可能区别禽兽主要看宽（音kun）毛还是扁毛，胎生还是卵生。鸭子属于扁毛且卵生，野生鸭种群自己孵化幼崽，但是家养鸭往往不会自己抱蛋，农民都是交给鸡完成孵化并哺雏，鸡也是傻，带着长相与小鸡完全不一样的扁嘴鸭觅食走路，天生喜欢水的小鸭儿阳沟洗澡，可害苦了鸡仔扑下去把命丢了。
大集体生产队但凡会搞干的队长，都建立有鸭棚子饲养鸭子。儿时鸭棚子回生产队扎棚，有事无事喜欢往鸭棚子跑，除了“向嘴”还可以捡鸭蛋，那是非常惬意的事情。赶鸭人变着花样吃鸭蛋，盐蛋、皮蛋、炒蛋、宽蛋随便吃，细娃走拢正遇煮蛋，会得到一个或者一芽鸭蛋吃，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割麦子扯豌豆藤土种大春，赶鸭人故意不让鸭子下蛋，一大清早把鸭子赶上山，吃山螺蛳灶鸡（蟋蟀）捡麦线豌豆，还没来得及下蛋在鸭棚的鸭子，坡土觅食时会悄悄生蛋在不起眼处，细娃跟着鸭群仔细搜寻，不经意间捡得二三个鸭蛋，是可以随便拿回家自食而不违规。
鸭青赶鸭人一般两人一组共同养鸭，一个“半月”棚子四处为家。鸭棚子赶鸭人跟着小春大春收割的步伐放养鸭子，小春收割回到本生产队放养鸭子，一则让全部社员看看鸭群多少，二则让群众高兴。春末夏初的鸭蛋品质好，既可以包皮蛋又可以泡盐蛋，分得鸭蛋的社员自由安排。秧子正蔸水稻田亦可放养鸭子，到堒杆抽穗扬花，就不许鸭子再下田，哪里都是这个规矩。所以赶鸭是讲究扎棚位置的，春扎河滩夏扎堰，秋扎高膀冬扎田。赶鸭师傅选择扎棚地点，鸭棚用扁担担起走到选定地方，平地摆放鸭棚，徒弟担去锅灶瓢盆，其中装鸭蛋的“烟篮子”就有一二挑，还有一应生活用品，包括鸭饲料，俗话说“鸭儿棚有三挑”，这话一点不假。赶鸭也是讲究规矩，师傅赶头领路，分出十几只个大走路“麻利”的鸭子作“头鸭”，斑竹竿竿顶尖捆一个铁撮撮，两手横排竹竿左突右挡，直行两手一致往前赶，左转右手突出竹竿，不听话的鸭子用鸭儿撮撮赶翻让其归路，右转左手竿蔸突出。徒弟在后面间隔一米远，驱赶大群鸭子紧跟不舍，方法雷同。到了放养的目的地，按师傅负责照看左前，徒弟照看右后的方法放鸭。到水田，则四方察看有无旋涡垮塌隐患吞噬掩埋鸭子的危险，特别注意水蛇偷食半大鸭，田宽有鸭子不听话，铲一撮撮稀泥向鸭群投掷去，惊吓得落单的鸭子“扑棱棱”飞奔归队。
鸭蛋作为农副产品交供销社收购门市部供应市民，获得资金添置农具。一般鸭蛋按斤收购，大约五角六分钱每市斤，交蛋必须说明是岸上蛋还是“水花蛋”，因为岸上蛋才能包皮蛋，“水花蛋”是绝对包不得皮蛋的。鸭子生蛋大都在凌晨以后，冬春河滩扎围圈养鸭子，主要靠切红苕颗颗加稻谷苞米麦子等喂养，鸭子白天去水中游泳嬉戏，天尚未黑赶鸭进圈，所产蛋称为岸上蛋。夏秋天热，鸭围一半在岸上，一半圈在水中，鸭生蛋称为“水花蛋”，除了生煎就只有做泡蛋，如果包皮蛋，基本不会收紧凝固，稀汤寡水视为没包起，鸭蛋浪费掉了。别看鸭子在河中如鱼得水，高兴了还会相互嬉戏，一个“醚儿头”到水底几米远才浮出，看得人呆呆的。但是遇冬天落雪水田结泠冰，可能是鱼虾的诱惑还是本来水中生存的鸭子，被冰块阻隔踩冰行走游玩，夹住一根鳅儿如同喝面宽吞进喉，不时会“嘎嘎”扑飞，儿时怎么也搞不懂为什么鸭子不怕冷？在旱地行走的鸭子周身“溜圆了”，但是高昂着头，农村形容俊俏媳妇走路一步三摇就叫“学鸭婆走路”。
小鸭儿农村逐渐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运动减少，搞“投机倒把”赶转角场买卖鸡鸭的人增多，农民家庭户开始喂养鸭子。不管是买的黄毛毛鸭苗还是自己用鸡抱嫩鸭儿，一家人喂养几只十几只鸭子无人干涉，大哥心血来潮买回来十几只鸭苗，起初撂米坯喂养。看着小鸭儿换去绒毛长出扁毛，颜色由黄变麻花黑白，叫声由“噱噱”变成“嘎嘎”，只有鸭青的叫声“哈声哈气”，喜欢吃浮萍又怕长浮萍的窖池水深被网淹死，抽空捞浮萍成为一种习惯。听赶鸭人说，要得鸭儿长得快，粪坑蛆虫最补，大哥学着竹篾编制鸭儿撮撮捞蛆喂鸭。取一根细长竹竹节修理光滑，顶尖留一节竹青划破留半边划成五等分做纤篾，细篾丝一转转编密实形如“裹兜子”，尾部收尖扎紧，去到斗城公厕，在出粪口蛆虫一摞摞弯动爬行，支去清粪水中推动鸭儿撮撮，滤满一撮捞起倒入粪桶。利用中午入厕人少，走三五个茅厕，可以搂得一桶蛆虫，自行车驮回家，清水再洗去夹杂的粪便，关在沙凼用竹篾箦圈养的鸭苗，撒入蛆虫抢食正欢，一个热天都在重复着这种劳动喂养鸭子。
到水稻抽穗扬花，羽翼丰满的鸭子长得油光水滑特别爱煞人，其中鸭青市场出售卖钱，只留鸭母继续喂养下蛋。打谷子妇女负责割谷把，男工负责用打谷机打谷子，细娃负责放鸭子到打完谷子的田块觅食，掉落干田泥地的黄谷鸭子嘴巴一撮就吃进去了，水田谷线、水啵丝（蜘蛛）、油啄米（蝗虫）、黑壳虫、鱼虾、小田螺都是鸭子爱吃的。因为食物丰富，鸭子长得肥头大耳，走起路来更是左右摇摆，清晨放鸭出圈，好多个鸭子就有好多个鸭蛋，那可是学费的来源保证。遇有家庭儿大结婚，“过礼”必然担几挑礼物去迎亲，其中有一挑行礼的箩筐上一头拴着鸡，一头拴着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迎亲队伍，鸡鸭代表勤俭持家和“六畜兴旺”，无鸡鸭不成迎亲队伍不知何时约定俗成，现代文明的今天还在继续。鸭子有清热去火的功效，热天炖一只鸭子加老萝卜那是一家人的最爱，有人家杀鸭青，顽童早早守候，目的为了得到鸭翅膀毛做“绽毽儿”。用一颗算盘珠子作底座，利用珠子的圆孔插鹅毛筒，算盘珠子用有弹性的胶皮捆绑扎紧，鸭青翅膀毛取三五匹错位剪出“三角”缺口，插进鹅毛筒绽毽儿做好，两人对打娱乐。农村还有个别农户圈养剑鸭，颜色大都乌黑或麻花，这种鸭子一般不下水，属于“干旱拔”俗称“旱鸭子”，剑鸭产蛋率高肉紧扎绵实，被部分农民所青睐。
剑鸭鸭粪是点播各种豆类作物的天然有机肥，如果直接丢进窝口会使种子霉烂，农民自有办法避免，那就是先把鸭粪堆放用清粪水发酵稀泥封盖腐熟，用前打开敞干，再用就没有任何危害，但是用了鸭粪的田土，落雨涨水是禁止细娃打赤脚进去的，那样会中毒长“肥水疙瘩”，破皮灌脓攻心出现“败血症”，那是要死人的，就是不很严重，那也奇痒无比，坐下来就想抱住脚杆脚掌抠，一抠开始流淡黄水，再抠就流脓流水，非常厌恶人。人过荒月，鸭子也少食物，春荒二三月份，乍暖还寒的清晨大早，上山捡山螺蛳喂鸭，山螺蛳分尖头圆头两种，尖头像田螺，只是个头小很多，犹如指尖大小，喜欢爬特别异味的树木，比如棬子树、刺梨子树；圆头山螺就是“蜗牛”，犹如算盘珠子大小，又像草帽一圈一圈的，爬树伸出头，头上两个触角特别灵敏，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缩回壳内。捡山螺蛳通常采用“巴笼”装，其他敞口容器会往外爬，回家把山螺蛳撒给鸭子，聪明的鸭子会把山螺蛳的外壳“撮破”，仍然连壳带肉全部吞下，一般人都不理解为啥不只吃螺肉，原来鸭子经常撮河沙之类吃下，目的是增加消化，山螺蛳壳正有此功效。吃饱山螺蛳的鸭子“素包”胀得歪跩起，看到主人来，还会“嘎嘎”叫个不停，放鸭水田游走，吃草蔸鱼虾鸭脑壳倒立钻进泥巴特别好看，偶尔夹住黄鳝，像喝面一样宽吞下。因此人们形象比喻：鸭子屁儿朝天--为了吃。
土地承包到户，家家散养鸭子，鸭蛋不再金贵，晚上下面柜子摸出鸭蛋煎成泡蛋汆汤，喷香极了，人们崇拜的绿鸭蛋也不稀奇，曾经听说绿鸭蛋可以清火牙齿一枚难求，如今可以当顿吃过够，这就是改革开放的成就。鸭蛋市场需求量增大，有人承包鱼塘专业养鸭，花边鸭引种家乡，其个头大出本地土鸭一二倍，衍生出泡菜炖老鸭汤、虫草鸭子、板鸭、烤鸭、多味鸭脖、酱香鸭子等不一而综。参观故宫天安门等待升国旗仪式，瞻仰毛主席遗容感概国之伟大，中午被邀请天安门广场正东街“全聚德”总店吃烤鸭，入座三人被告知点一只烤鸭元足矣，鸭架烧汤不需另外加钱，只是面皮、葱丝、细酱按人头收取四十元钱。烤好推车推来桌边，师傅边片边宣讲“全聚德”辉煌的历史过往及文化积淀，还教客人如何夹菜包裹，如何品味烤鸭。用的仍然是六十天喂养达到六斤重的新鲜花边鸭，烤得脆嫩酥香色泽黄霜霜油吱吱的，入口咀嚼回味无穷，打听可否现买一只带走，被告知柜台有熟品供客人选购，还抽成真空防止变质和便于携带。行走北海银色海岸冲浪，红树林潮起潮落鸭群寻找海味填饱肚皮，所生鸭蛋被称之为“海鸭蛋”，烤箱烤熟卖到三四元钱一个，破壳鸭蛋黄既沙又油还会流动，入口咸淡相宜吃了都说“好”。
花边鸭曾经南强镇工作，南强由龙凤乡、龙坪乡、南强乡合并而成。涪江河在一桥下方的段家堤分岔，主河道在南强与仁里隔河相望的地方，段家堤以下形成二道河，雨季奔流滚滚，枯水季节河滩宽阔形成个个水凼。龙坪的清净寺村与南强的小河洲村在二道河之间，打鱼捞虾成为河洲村民的传统副业，到了秋季，南迁的候鸟成群结队，其中野鸭河滩觅食数不胜数。居住河边的村民自制土炮打野鸭，清净寺村、定觉院村、张飞梁村形成一种惯例。河滩砂砾成堆，河沙石子取之不尽，冲积而来堆积如山，村民利用这种特点优势，把土炮埋进河沙只露炮口在外，装填火药铁砂等待野鸭进入伏击圈，用绳索在十余米外拉炸土炮。金秋时节，河风吹得水起波浪，小树摇曳沙沙响，野鸭仔细观察无天敌侵扰，高低盘旋准备河滩觅食草籽，水凼捕捉鱼虾，集结成群黑压压一片抱团行走在一起，殊不知危机悄悄来临。进入大概射程打炮人也不用瞄准，一拉绳索瞬间“轰”的一声响彻云天，还没反应过来的野鸭立刻躺下一片，土炮射出的铁砂“斗腔”那么大一团。埋伏岸边的村民飞奔过去捡野鸭，时常一次伏击可以收获一挑野鸭六、七十只大小不等，从几两到一斤多甚至二斤多的都有，鲜货黑市出售八元钱一只，汤毛做成“板鸭”又是野味，其香无比城里人特别喜欢爱吃。经常看到河边人用扁担挑起，一头几十只野味板鸭走街串巷还带吆喝，十六、七元钱一只一般不讲价，只是可以选择大小，先到先选卖完为止，这是河边人一种额外收入，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亘古不变。收缴枪炮归仓，禁止捕猎野味的保护施行，再也没看到卖野鸭的行为现象，过君渡拦坝筑堤的涪江遂宁城市段，取名“观音湖”湿地，荷藕成片芦苇水烛（蒲草）疯长，本地野鸭黑毛个头小像雏鸭崽，在水中游来游去经常“醚”在水底几十米开外才浮出水面，自由极了，感叹环境保护候鸟回归的自然美好。
觅食的野鸭苏轼的《春江水暖》“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著名诗句，道破了鸭子水中游走最先感觉水温的变化。在鸭棚子消失，鸭子集约化养殖，人们大量食用鸭蛋鸭肉的今天，一只老母鸭二斤重量卖到百元大钞，喂养鸭子大有作为，有志人儿赶快行动吧！
像“香肠”的水烛野鸭隐遁其间转载请注明：http://www.abuoumao.com/hykh/5683.html
